封薇颤抖着的惊哭之声凄入肝脾,呕心抽肠,来回环绕在封蔷耳边。
渐渐地,她也回过神来。
拿刀的手不敢轻易乱动,心中又惊又骇又是自责,却怪宋蛟没来由地非要受这无妄之灾:&ldo;你他妈的……你他妈疯了是不是?!&rdo;
这么多年的相识了,还不够了解她么?
她怎么会,怎么忍心,怎么舍得伤害自己爱的人啊……温萦如是,封薇也一样,就连对自己所行恶事供认不讳的二娘,这一刀临近脖颈,也是砍不下去的啊!
由打什么时候开始,她缠裹层层细布的左手紧攥着拳。新血殷红竟如涨潮的浪,渗了一波又一波,滴滴答答淌落在地。
&ldo;你这手……怎么了?&rdo;
温萦蹙起眉头,尚来不及理会封二夫人那边闹得浑似一锅稠粥。扭头想要看看现在的封蔷表情如何,看到的却是她垂手而立,手边滴血涟涟。
&ldo;?&rdo;
她就这么站着,不大在意地侧头看了一眼。
像是不愿温萦担心,封蔷抬起头来,嘴角强行牵扯出一弯浅笑。
听她声线嘶哑,缓慢地安慰道:&ldo;没事。&rdo;
直僵僵的两只眼睛血丝充盈,悲愤之余,更有一丝委屈充溢而来‐‐
她曾说过的吧,二娘从小就偏疼她,将她视同己出,比之封虎和封薇亲厚更甚;她也说过的吧,封薇是她最亲爱的妹妹,胜似一母同胞;还有宋蛟,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至交,是别人求神拜佛都求不来的好朋友……
片时,温萦只觉心间剧痛有如刀割,像与那只滴血的手掌在共情。
&ldo;哪里就能没事呢,傻姑娘。&rdo;
旁的人是何眼色,氛围如何急张拘诸,一切都没那么要紧。凑上前去轻轻捉起那只伤手在唇边蹭了蹭,温萦轻呵几口暖气。
分明是嗔怪的语气,却能将其间温柔听得真真切切:&ldo;我不在你身边儿,你就这样不爱惜自己呀?&rdo;
想想封蔷手上这条细布是什么时候缠上去的呢?是她拎着夜叉在那院里四处乱砍,却独独不肯碰他那之后吧。
他爱的姑娘,宁肯自残见血也不忍心伤他一分半毫呢。尽管那时候的他,已经是千夫所指,众矢之的……
&ldo;乖,别闹了。&rdo;
&ldo;你还有我,我一定好好地补偿你,行吗?&rdo;
……
发作此等大事,封蔷正式继承家主之位的射礼就算彻底搁一段落。向南和姜纬为此而来,没干正事,却帮着破获了这样一起延续多年的冤案。
&ldo;也算是意外收获。&rdo;
归途准备做得万全,向南携同姜纬,临去前与封家一众最后告一次别。除却封二夫人不在,一家子人来的齐了。
&ldo;我虽然讨厌你,却还是要谢谢你……&rdo;
&ldo;受不起受不起,&rdo;向南连连拱手后退,微笑道:&ldo;只要封四小姐别恨我破坏了你家原本那母慈子孝的和谐,我就烧香三根了。&rdo;
封蔷听罢,又是片刻的迟疑,接着她苦笑出声:&ldo;还真叫你说着了。我现在还想,倘或二娘的事没被你给查出来……现如今,我是不是会好受一点?&rdo;
理智告诉她不该如此愚蠢,感情却牵着她坠往泥潭。
&ldo;这便是情理两难全吧,恐怕你还是不太懂。&rdo;
&ldo;嗯,&rdo;封蔷点头,&ldo;我的确没懂。&rdo;
或许,永远都懂不了了。
‐‐还好有温萦在,他们说好的,余生他一定好好地补偿她。
至于这些,还是懂不了,那就不去懂了吧。
【正文end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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