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,也许久不见她下这么重的手。
琼娘暗暗抽了一口气,将用热水浸湿拧干的手巾敷在伤处,惹得眼下的姑娘浑身一颤,又生生忍住。
她皱了下眉头,道:&ldo;你说你打了谁不好,偏偏是李二,那可是国公府的二公子,天潢贵胄,皇后娘娘的亲侄子,石妈妈平日都要百般讨好的人,如今叫你砸破了脑袋,也难怪妈妈今日下狠手。&rdo;
说话时,琼娘正将药粉撒在那白皙的肩颈上,姑娘疼得挺直背脊,闷哼一声,双眸紧闭的一瞬,她脑中浮现出方才的一幕‐‐
面带狰狞疤痕的男子提着酒瓶大摇大晃推门而进,脸上的笑容油腻得令人作呕,一手擒住她的下巴,那道疤痕便在她眼前放大,再放大……
就像一只扭曲的、会吃人的蜈蚣。
随即&ldo;砰&rdo;地一声,花瓶碎了一地,男人的血滴在她衣袖上。
沈时葶蓦然睁眼,呼吸急促,低喘了几口气。
琼娘当她是疼的,手上动作不由放轻,好言相劝道:&ldo;你早晚要伺候人,不是李二也是旁人,这回惹怒妈妈,你能自己想通最好,少吃点苦头,若你还犟着,她可有的是法子治你。&rdo;
这话的意思便是,你自己想通,伺候谁还有的选,若是想不通,连选的机会都没有。
她紧紧咬住下唇,终是没忍住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一颗一颗往下坠,似是认命地攥紧了手心。
琼娘缄默片刻,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,要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认这种不干不净的命途,该是多难,她再清楚不过。
忽然,门外传来&ldo;笃笃&rdo;两声,听得石妈妈身边的小丫鬟吱声道:&ldo;琼姑娘,妈妈说您若是给沈姑娘上好药,无大碍的话,便领她去上水阁。&rdo;
上水阁是石妈妈的卧房,只怕李二这事还没完。
琼娘往屋外应了声好,随即替她换上衣裳,好心提醒道:&ldo;妈妈还在气头上,今日你且附和着她些,眼前亏最吃不得,懂么?&rdo;
沈时葶闻言,抬手抹了眼下的泪,轻轻点头,朝琼娘道了个谢字。
琼娘将手中的药瓶递上,道:&ldo;这药每‐‐&rdo;
&ldo;每隔两个时辰上一次,我知道的。&rdo;她低声接过话。
琼娘愣了一瞬,随后想起,这丫头从前家中
是开药行的,打小耳濡目染,会些医理也无甚奇怪。
若非家中生变,她就算不是千金贵躯,也好歹是能不愁吃穿地安稳度日。
思此,琼娘心下微微叹气,真真是可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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