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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 坏学生（第1页）

于是，我成了216班，全班同学的笑话。各科老师对我的评价是，烂泥扶不上墙腐木不可雕也。在老师的心目中，评价一个学生的好处，重点是成绩，而我的成绩是一塌糊涂，也就不足为奇成为216班的坏学生！

只可惜，成绩的好坏在我的心目中，没有衡量的尺度，缺少荣辱感。所以，老师对我不屑一顾甚至厌恶的表情，对我来说，就是浮云。

我还是我，不会因为老师对我缺少关爱，或是精神上的鼓励，而选择自暴自弃、痛改前非。我来读书，纯粹是为了弥补儿时的遗憾，也是为了多点接触沈甜甜，希望她能明白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。只可惜，学校是读书、发奋图强的地方，它只尊重有理想、有学习目标的好学生，对那些不求上进的学生会采取学分制。听说，扣满六分的学生，会被开除。或是成绩一塌糊涂的学生，会被勒令退学！

学习的时光很短暂，这一天天过去。不知不觉，我读书读了半个月。从我第一天成为216班的学生，同学们鼓掌热烈欢迎我。经过半个月的认识，钟胖子栽在我的手上，班长吴悦悦被我欺负哭了。如今，就没有一个同学搭理我。可能是我，太强悍了，在我阳光、帅气的外表下，没想到我的手段如此残忍，鸠占鹊巢不带缓冲的。

明天是周末，可以回家好好休息。今晚没有自习课，晚六点放学，现在是下午第四节课，距离放学时间还有五分钟。。。。

五分钟的时间，我盯着地理老师站在讲台上，手里捏着一支粉笔，眉飞色舞、手舞足蹈同学们描述，地质表层的进化史。除此之外，地理老师很敬业地在黑板上，画了地质结构图，说:“同学们，请往这边看，这一层是有机岩，下面一层是无机岩，知道有机岩和无机岩的区别吗?”

同学们举起手来，我一脸犯傻盯着地理老师，希望老师明白，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。所以，请老师放过我吧，千万别叫我的名字。

可是，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，我一脸的悲催样，成了地理老师看我不顺眼，让我出糗的理由。所以，我还是逃脱不了老师的点名！

“杨百顺，你来回答?”

同学们都笑了，钟胖子笑得最欢！

我硬着头皮站了起来，这段时间我受够了。老师们明知我回答不上他们的问题，却偏要我回答。貌似，我回答不上，成为全班的笑话，老师们才肯放过我，让我意识到这是耻辱。

想用这个手段激励我，只可惜，我就是一块烂泥扶不上墙，我也没指望参加高考，考上大学为班级争取荣誉。

地理老师见我站了起来，就算不会回答这个问题，最起码，也要吱唔几声，做做样子。可我，很随意地站在地理老师的眼皮底下，没有身处教室回答问题的严肃气氛，保持着沉默。

地理老师不带正眼瞧的，很不客气地批评我:“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，你说，你来学校读书有什么用?”

地理老师这么一批评，同学们都起了哄，哄然大笑，笑得我耳根发热、脸色发烫。意识到我有羞耻之心，地理老师不依不饶道:“我教了二十年的书，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么笨的学生，花父母的钱不好好读书，你对得起父母吗，对得起你每天上学的两条腿吗，对得起改革开放全民高考吗?”

地理老师的嗓门一次比一次高涨，骂我骂得痛快，把手里的粉笔都捏碎了，只差扔过来砸在我的脸上。这时，同学们对我的嘲笑，达到空前绝后的高潮，在老师慷慨激昂地批评下，一致对我冷眼相看。

从小到大，我没被别人骂过，我不知道骂人的滋味是如何。只知道，现在我被老师骂，我的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僵硬，被火一样包裹燃烧。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感，令我肝火大旺，一下子蹿进脑门。

“够啦！”我一拳砸在桌子上，顿时，四方的桌子被我砸的粉碎。

与此同时，同学们对我的嘲笑，一个个瞠目结舌，再也不敢对我非言非语。就连地理老师，也被我吓傻了。

我生气的时候，双拳紧握，像一条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，站在老师的面前。地理老师年纪大，按他的说法，他教了二十年的书，除了文革期间，他也教了很多学生。什么样的学生，他没有见过。成绩好的、差的，脾气暴躁、不听话的。可是，哪有一个学生像我这样，一掌拍碎桌子，以武力威胁他，不要侮辱我！

我被地理老师骂得一文不值，没有成绩的我，在老师眼里不会受到尊重的。我觉得老师不尊重我，我就没必要尊重他。我从地上捡起书包，在老师吓破了胆目瞪口呆之下，走出了教室。当我走出教室，放学铃声响了。

我不知道，我现在的所作所为，会不会载入一中史册，成为一中有史以来第一个敢和老师拍桌子的叛逆学生，被后面的学弟学妹耻笑。我只能说，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。回答不上老师的问题，虽可耻，并不代表我的尊严可以践踏。

等我出了校门，周围的同学密密麻麻，像是从饲圈里放出来的鸭子，各奔东西。同学们一个个三五成群，而我，是孤独的！

我很羡慕那些碰头的同学，放学后相约一起，在回家的路上结伴而行，路途遥远漫漫无期可以互相之间说说话。除了羡慕，我还能做什么，我是一个孤儿，别人不愿意和我做朋友，也是应该的。因为我的孤独，是发自内心的。

当我背着书包，默默地离开学校，还在伤心，地理老师说我花父母的钱，不懂得珍惜父母给我创造来之不易的读书环境，我很悲哀。我不可能把我是孤儿的身份，挂在嘴上，让每个同学、每个老师了解我。这是我的心病，都说孤儿是不快乐的，我想忘记这段不快乐的时光。可是现实如此，当你不快乐的时候，总会想起那些不快乐的回忆往事。

不快乐的时候，我在想，或许还有很多孤儿和我一样。甚至，有些孤儿还不如我呢，至少我还有一个，疼爱我的师父。

想起师父，我的心情又好了许多。师父和我一样，他也是孤独的。孤独的人和孤独的人走到一起，就是快乐的，因为彼此深深了解那份孤独。所以，这些年无论发生什么，师父始终对我不离不弃。无论，我是他的骄傲，还是耻辱，师父从来不用一个尺度来衡量我，只要我行得正、做得直，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可以了！

不知不觉走了一段漫长的路，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大片学生，在这条街上，稀释成三两个。我闷闷不乐，怀有心思，低着头和周边的路人，擦肩借道。路边的商铺，美食的诱惑，被我视为空气抛在脑后。就连街头站在十字路口，穿着艳丽招手等车的美女，在我眼里也是多余的存在。

心情不好的时候，眼中只有自己，这是人性软弱的通病。师父说，只要我学会他的本事，我就不是一个弱者。可是，我的软弱不是没本事，是受不了打击。身体的打击，无非是伤筋动骨休养几天就会没事。可是，心里的打击，是需要别人安慰、鼓励的！

我现在，只能自己安慰自己。老师骂我一无是处，是因为我成绩不好。没关系，除了成绩，我还有很多优点。譬如，我的身体很强壮，我学会了师父一半的本事，能掐会算，我虽有别人害怕的暴力手段可我从来不会主动惹别人，我很善良的。

这些话，除了我自己，还会有人相信吗！算啦，这个世界，没有人了解我。。。。

从走出校门的那一刻，沈甜甜一直跟在我身后。因为我是216班的坏学生，她不喜欢和我来往。可是这一次，我居然在地理课上，对老师不敬。她想知道，我来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！

跟在我的身后走了三条街，确定周围没有一中的同学，沈甜甜快速向前，追上我的脚步，娇喘道:“杨百顺，你等等。。。。”

多么熟悉的声音，在我心头温存了一个多月。现在，我终于得到我想要的结果，她愿意和我说话了。

我默默地回过头，尽管我被老师臭骂了一顿心情很糟糕。不过，我很惊喜她一直跟在我的身后。当我看清她的样子，我有点不知所措，她对我的微笑从此消失。我想要的，是她对我微笑彼此心照不宣拉近距离呵护我们之间的友谊。可是现在，她对我有一种让我很不舒服的冷漠。

她的眼神告诉我，她现在对我很失望！

我苦笑道:“你找我，有事吗?”

沈甜甜嗔了我一眼，说:“走吧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，咱俩好好聊聊！”

我笑着说:“好啊！”